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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冬】on the ropes 无处可逃 1

【原创】【盾冬】on the ropes 无处可逃(steve/bucky无差)

 

背景:《美国队长2:冬日战士》

配对:Steve/Bucky无差

简介:这是他第一次拒绝咬住那枚口枷,因为他发现自己努力想要记起一个人。

 

短篇,清水

 

 


史蒂夫意识到家里有人。

 

没有冒牌邻居的好心提醒,也没有从屋子里传来音响的运行,事实上,非法闯入者在房门上留下了一目了然的痕迹——门是被砸开的。

 

史蒂夫不认为这世界上有多少人能徒手砸碎那道坚固非凡的门锁,他的住处可不是什么年久失修、颤颤巍巍的经不起拳脚的老房子,即使他找到这个临时落脚点的过程很是仓促。弗瑞出事后,他不得不开始自己找房子——局里正在声势浩大地追捕他,现在除了那个人,他还要防着被特战队轰开大门——而现在看来,这个连温居派对都没来得及开上一次的地方无疑已经暴露了。

 

一种奇怪的安定感从胃里发酵开来,虽然毫无证据、不合逻辑,但史蒂夫确定自己并没有陷入危险的境地。相反地,他感到了极度的激动,还有异常的平静,抚上门框的手指有些颤抖,但很快就被他控制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气。

 

被彻底毁坏的门把手突兀地躺在地上,像是一截彻底报废的金属断肢,上面有散落的木屑,有斑驳的污泥,还有血。闯入者的动作无疑鲁莽而粗暴,仿佛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留下的踪迹,也不打算掩盖自己破门而入的事实;而屋子里却黑乎乎、静悄悄的,好像先前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动静,就算有,始作俑者肯定也已经跑得远远的了。

 

不,没有,还在里面,史蒂夫知道他还在里面,距离自己不过几米之远。推开那扇无辜的门,史蒂夫看到一道拖长的血迹,蜿蜒而狭长,忽浓忽浅地涂向了卫生间的地上。空气里有陌生的气息,微弱而艰难地一起一伏,躲在血迹的尽头,他摸索着慢慢走过去,没有打开灯,没有发声,甚至打消了激活手机屏幕来照亮脚下的念头。他不想吓到那个人。

 

这念头很奇怪,史蒂夫知道那个人不会被任何事物“吓到”,至少现在的他不会,几十个小时之前的他亲手制造了一场可怕的混乱,他才是会吓到别人的那一个。史蒂夫站在了卫生间的门前。门虚掩着,他闻到了淡淡的药水味儿,某种介于酒精和家用杀菌液之间的气味,血腥气并不浓重,而史蒂夫终于听到了一丝短促的、轻微的、硬皮革与瓷砖面相摩擦的声音。

 

他推开门,随即侧身闪避,躲过一把在漆黑的空气里呼呼作响的锃亮的小刀。

 

背贴着墙,平复住骤然加快的呼吸,史蒂夫有点生气,更多的是着急——虽然他很快发现自己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想要发笑——他转头望了回去,望着那把小刀飞窜出来的方向,卫生间里仍然黑乎乎的,而他好像捕捉到了一片时隐时现的光源。

 

金属片,反射着窗外光线的金属片。

 

“是我,”他再次走上前去,冒着再次被什么小型利器戳进胸口或划伤脸颊的危险,“是我,巴奇。我不是别人。”

 

皮革与地面摩擦的声响再次传来,这次变得更快、更混乱,史蒂夫看到那双靴子在地上无力地蹬踏着,像是努力想要踩稳,然后支撑着站起来。他看到了那条无机质的臂膀,空落落地垂在一边,不时撞上后面的浴缸边缘,发出脆生生的钝响。他已经跨到了卫生间的瓷砖地面上,与那双靴子仅仅一步之遥,他慢慢蹲下来,试图找到那双被头发遮进了后头的眼睛,而那个人像是受到了致命的威胁,硬是挣扎着从裤腿抽出枪,史蒂夫一动不动地蹲着,他不在乎那个直指自己脑门的枪口,他只想找到那双眼睛、那道目光,让它们抬起来,看着自己。

 

枪口颤颤巍巍地摇摆着,越晃越厉害,最终偏离了史蒂夫的脸,落到了地上。握枪的人像是终于捱不住了,开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收缩鼓胀——他没有上衣。

 

史蒂夫猛地站直起来,伸手拍亮顶灯开关。狭小的卫生间被光线迅速充满,墙壁干净明亮,围住了地上那个狼狈不堪的身影。

 

他看起来虚弱、疲惫、危险,并且紧张得一团糟。

 

“你中枪了?”史蒂夫一步跨回去,单膝跪在他身边,望着他用手死死捂住的腿部——黑色裤子上几乎看不出血迹的颜色,只有紧紧并拢的指缝间渗出了暗红色的一大片,有些顺着皮肤的肌理四处蔓延,有些聚成了股,显得浓稠而粘黏。

 

“给我看看。”史蒂夫抓住那只手,黏腻的血液糊进了他的掌心。

 

“滚开……”那个人的下颚也在颤抖,艰难地从嗓子眼里往外挤出练不成句子的字眼,“走……否则我杀了你……”

 

史蒂夫望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好像刚才听到的只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喝醉酒后的愚蠢胡话,而非一句要挟。

 

“还在里面?”终于攥住那只顽固的手移到了一边,史蒂夫仔细查看伤口,抬起头来补充自己的发问,“子弹?”

 

“出去……”他把手掌抽出来,嘴里喃喃重复着对史蒂夫的驱逐令。

 

是贯穿伤,子弹打穿了他的大腿,史蒂夫首先得出了结论。瓷砖地上躺着一条沾血的皮带,还有家用杀菌液的明黄色扁瓶,已经空了大半,皮带应该是他被击中后用来扎住止血的,逃到这里后他找出放置在卫生间壁柜里的医药箱——地上洒满了敞口的组合药片盒,几个小玻璃瓶也粉碎在了一大摊棕色的药液里——史蒂夫能够想象到他是如何用那只抖个不停的手找出了医药箱,又如何打翻了它,接着试图在一片混乱里抓到随便什么能消毒的东西,拧开盖子,解开腿上那条粗粝的临时止血带,把药水和杀菌液胡乱浇上去,咬牙发出痛苦的吼叫。

 

他想方设法把一塌糊涂的自己收拾起来,把枪伤控制在不至于要了他的命的程度,他像是匍匐着从濒死的边缘爬了回来,却仍旧岌岌可危,似乎有黑雾自无光处漫延上来,随时会淹没他的头顶。

 

“你不该用那个……”史蒂夫轻轻叹了一声,却不是责怪的语气,“那是给屋子用的,不是给人的……”

 

但看起来的确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他抬眼望向巴奇,那双爬满红血丝的眼睛稍稍软化下来,不再绷得紧紧的了。他大概被史蒂夫的话弄糊涂了,一时没能想明白那个明黄色的扁瓶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不能用来给自己消毒杀菌。

 

史蒂夫把打翻在地的医药箱捡起来,拿出几卷纱布。对了,他还得把枪伤附近的裤子布给剪掉,那块湿漉漉的布料是细菌繁殖的最佳温床。

 

“我去拿剪刀,你不要乱动。”

 

他望着巴奇的眼睛,希望得到肯定的回应。而巴奇只是瞪着他。

 

他跑到另一间房,甚至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找到一把剪刀,幸运地是他找到了,虽然花了不小的工夫。他返回卫生间,为眼前那个没有挪动半分的身影而大大松了口气,好像他心里隐隐害怕巴奇会砸烂窗户飞快地跑掉似的。

 

窗户完整地嵌在墙上,巴奇也还坐在那儿,一条腿伸直了,一条腿蜷曲着,他还在喘气,眼球随着史蒂夫的返回而迅速抬起,确认了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还是那个金头发的人,那张熟悉的脸。

 

史蒂夫想了一下,干脆也坐到了冰凉的地砖上,盘起双腿——蹲姿是耗力的、不稳定的,而他需要一双绝对沉稳的双手来给巴奇处理伤口——而那个沉默的伤员猛然一怔,下意识地向后闪躲,同时攥紧了拳头。

 

史蒂夫也愣住了。

 

“你知道我是谁,巴奇。我不会伤害你。”这样说着,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缓缓露出无奈的笑,“但你也得保证不跟我动手,不对我用你那些……无所不能的小工具,刀子啊,炸弹啊,任何可能会让我皮开肉绽的东西。”

 

巴奇继续盯着他,干燥起皮的嘴唇掠过几分松动的迹象,最后又重新抿紧,什么保证都不打算给。

 

“好吧,没有保证。你知道我是谁就够了。”

 

“我不认识你。”巴奇突然开口。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与几个小时前的自己截然相反的观点。

 

“你见过我。你记得我。”史蒂夫平静地强调。

 

“我在桥上见过你,你是我的任务。”巴奇的嗓音听起来又干又哑,他忽略了口腔里的渴感,认真地、坚定地反驳,“但我不认识你。”他睁大眼睛,一刻也不让自己的目光松懈,他希望眼前这个金头发的大个子能够早点放弃,放弃欺骗他、蛊惑他、动摇他——他又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咬紧牙关,不让那枚胶质u型口枷塞进他的嘴里,接着挣开了捆住他胳膊的固定带,打伤那群荷枪实弹的保镖,发了疯一样地逃出来——他根本就不认识眼前这个人,是他脑子出错了,他彻底搞砸了这次行动而他没有地方能去。

 

“那你为什么要来我这儿?”史蒂夫慢慢靠近他,试图用对方注意不到的动作幅度把剪刀伸过去,“来杀我?”

 

他做到了,他成功地剪掉了那块碍事的布。巴奇慢半拍地挪动那条伤腿,没能挪远,但也没出拳打飞他手里那只剪刀。

 

“你应该快点走。”

 

史蒂夫笑了笑,这次是“应该”和“走”,不是“滚开”,也不是“离我远点”。慢慢来,这已经很棒了。

 

“可是我住在这儿,巴奇,如果能有谁赶人走的话那也应该是我。”

 

史蒂夫望着那双直直盯住自己的眼睛,觉得巴奇好像没了一开始驱赶自己的底气,但那眼神还是有点不讲道理。

 

“好在我不会赶你走,所以你可以待在这儿,但别试着让我离开了,我哪都不去。”

 

巴奇的眼球动了动,望向史蒂夫身后的卫生间的门,又望了望一旁墙壁上的窗户。闯进来很容易,而离开却变得困难重重,他在心里犹豫着作出决定,暂时不跑了。

 

“巴奇……”

 

“我不是巴奇。”他迅速打断史蒂夫的话。

 

“巴奇是我的朋友。”

 

“我不是你的朋友。”

 

史蒂夫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哭还是想笑。“我可没那么说。我只说巴奇是我的朋友,而你说你不是巴奇。”

 

他觉得鼻腔发酸,像是被一团吸饱了柠檬水的棉花给塞住了,而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咧开,逼他不得不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来。

 

“我是史蒂夫。”

 

他倒想看这小子还能用什么来反驳。

 

“我不认识史蒂夫,”巴奇垂下头,过长的头发重新盖住了他的眼睛,他听起来简直像个十一岁的偏执狂患者,他必须否定好朋友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不然他晚上会睡不着觉,“没有什么叫史蒂夫的人。”

 

“好吧,我们来理理清楚:我叫史蒂夫,你叫巴奇。巴奇和史蒂夫是……曾是好朋友,所以你和我,也曾是好朋友……最好的那种。”他说得很快,好让眼前的人找不到空当来插嘴。放下剪刀和烂布条,史蒂夫拿起一团纱布,有条不紊地展成长条,同时努力使自己的身体压低,至少在巴奇的视线以下,巴奇看上去还是很紧张,浑身僵硬,装备着十二万分的警惕,他希望自己尽可能不对巴奇造成任何压迫感。“我们能达成一致了吗?”

 

过了很久,大概有二十几秒那么久,巴奇什么都没有说。没有说话,也没有攥拳头,没有从另一条裤腿里抽出小刀或手枪,他像是陷入了激烈的思考,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答案,所以他决定不回答。他从眼前这个号称是他好朋友——最好的朋友——的人手里拿走纱布,自己给自己缠绕、裹紧,一声不吭,同时拒绝史蒂夫想要搭把手的举动。

 

他觉得那层黑雾正在散去,但没有消失,只是退到了离自己不远的地方,退到了眼前人的身后,暂时不会涌上来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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