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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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动物在哪里】梨子不愿掉下去 6 (暗巷组,接电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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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说要在外面等……”

“你说三分钟,这可不止三分钟了。”

Tina看起来并没有被说服,但还是收起了魔杖。Credence望着门口那个闯进来的人,眼中的紧张不安被另一种不引人察觉的专注所替代,他望着Graves,直到对方转过脸来,与他的目光对上,都没有再把头埋下去。

“嗨,Queenie。”Graves看向Tina身后的金发女孩,“抱歉打扰了你们的晚餐。”

Queenie不知该做何反应,只得勉强绷出一个不太自然的微笑,拢了拢身上的丝绸披肩。她里面只穿着一条再家居不过的吊带睡裙,实在不是什么适合接待眼前这位访客的穿着选择,Graves也注意到这一点,不动声色地立刻把视线挪开了。

“所以……”他看回床尾,目光扫过Modesty湿淋淋的浅色头发和Credence身上那件柔软宽大的毛衣,“我想你们就是Miss Goldstein今晚的客人?”

“这是Mr. Graves,”Tina在他还想说什么之前抢先对兄妹俩介绍,神情窘迫而懊恼,“他……他不是之前那个他了,像我刚才说的,他……”

“Tina,你还没向我介绍他们呢。”

Tina转过上身,近乎恼怒地瞪了她的上司一眼。Graves无辜地摊了摊手,目光折回到Credence身上,男孩一直在盯着他看,当他也望过去时,男孩会小心地垂下睫毛,但很快又重新抬起来,专注地、不安地继续看着他。

“这是Modesty,这是Credence,你见过……”

“我没有见过Credence,我想是他见过‘我’。”

“你见过,今天下午,在办公室里。”Tina走到床尾,坐到Modesty身边,隔着小女孩看向她的哥哥,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提及这事似的,忽然降低了音量,“在我的脑子里。”

这个Graves没法反驳。他站在那儿,想要看清兄妹俩的脸,但两个人都佝着背、垂着脸,他不得不蹲下,轻轻偏过头来,先与小女孩的目光对上,“嗨,Modesty。”

Modesty怯生生地瞅着他,小声回了一声“Mr. Graves”。他随即看向男孩。

“你是Credence?”

这下离得如此之近,Credence不敢再继续盯着对方的脸看了。但他还是没舍得把头埋下去,像他平时会做的那样,他将视线轻轻往旁边挪了挪,落到男人的鬓角上,衬衣领子上,西装马甲的纽扣上,这注视并非因为他突然壮起了胆子,而更像是出自一股恍惚,这几个小时里发生的一切都过于不真实,他盯着Graves袖口里露出来的半截腕表,几乎没听到对方说话的声音。

“Credence?”

他回过神来,立刻下意识地低头道歉。Graves大概没预料到这样的反应,他抬头瞅了瞅Tina,不自知地把下唇抿进去咬了一下,又看回男孩的脸,整晚第一次表现得有些束手无策。

“我过来之前,你们正打算用晚饭?”他想起这个可以继续下去的话题,便向男孩建议,“我正好也还没吃,要一起么?”

他站起来看向Tina和Queenie,姐妹俩面面相觑,又同时看回他,有些错愕的样子。这下Graves的脸有些挂不住了——怎么,我就连留下来吃顿饭的资格都没有吗?

“呃,因为考虑到他们俩,我做了很多甜的……”还是Queenie第一个反应过来,勉强笑着走上来一步,“水果卷、奶油烤土豆这些,不知道合不合你的……”

“没关系,我喜欢吃甜的。”

Queenie这下没话可说,只得又看回姐姐的脸。Tina更是张口结舌,“我、我们没准备太多,可能……”

“Tina,你知道国会里有多少人想抓住一次跟我共进晚餐的机会吗?”他两手插进裤兜里,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地勾起嘴角,反倒没了之前那股尴尬劲儿,“一顿私房水果卷换一次升职加薪的可能性,你觉得很吃亏?”

“你要给我升职加薪?”Tina抓重点的能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Graves瞪着她笑了一下,边笑边退后了半步,弯腰去握Modesty的手,“那可以再谈,但如果你不留我吃这顿水果卷,我大概有必要考虑考虑把你从魔杖许可办事处调回重案调查部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我们去吃饭?”

Modesty被他牵住一只手,虽然还有些怯生生的,但她站了起来,扭头看向Credence,又望了望Tina。卧室外的香味不断飘进来,她饿得肚子咕咕叫,却只是握着Graves的大手犹豫,这毕竟不是她的家,她是客人,一切安排都要听从主人,如果Tina不表态,她是不可以擅自跟着这位她不知道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的先生走过去吃饭的。

好在Tina终于点了点头。她推开卧室半掩的门,让Graves牵着Modesty走出去,Queenie也跟了上去。

“走吧,Credence,”她对坐在床尾的男孩伸出手,“我们先吃饭。别怕。”

Credence跟着Tina走出房间,通过走廊回到客厅。Graves已经反客为主地给自己拿了把椅子,加入到餐桌旁,Queenie用魔杖从橱柜里召来一副干净的刀叉碟子,让它们缓缓落到Graves的座位面前。桌上的美食已经有些冷却了,Graves一边坐下,一边随手在桌上一挥,瞬间仿佛有隐形的炭火在食材周围闪现,水果卷的酥皮重新变得饱胀蓬松,芦笋煎鲈鱼的表面发出油孜孜的细小响声,Credence和Modesty一起睁大了眼睛——Modesty看着食物,而Credence看着Graves的那只手。

Tina在心里打赌Graves一定有那么几秒钟的得意。他显然察觉到了男孩对自己徒手释咒的注视,没错,这即使在巫师世界也是很罕见的能力,但Credence的眼神还让他感知到了什么别的东西。他为自己取了一些烤土豆,顺手也给男孩分了几块,Credence收回视线,盯着自己盘子里黄澄澄的烤土豆,开口向对方说了声“谢谢。”。

他的嗓音薄薄的,音量虽小但吐字清楚,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Graves想听他多说说话。

“刚才我让你想起了什么吗?”

Credence抓着刀叉的手攥紧了又松开,瘦削的指节在皮肤下清晰可见。几天前的记忆还在他脑海里不断闪现,他和眼前的男人坐在那间高级餐厅里,他其实有些害怕那种场所,一尘不染的高脚玻璃酒杯、昂首阔步的侍应生和盛装打扮的顾客,一切都让他感到深刻的格格不入,男人注意到了这个,便随手从餐桌附近的景观花坛里抽出一支濒临枯萎的康乃馨,另一只手在上面轻轻拂过,花瓣顷刻间卷裂褪色,变成另一幅鲜艳欲滴的模样,美丽又危险,让Credence转不开眼睛。

他及时从记忆中抽身,看回自己面前的碟子。“不,我只是觉得……觉得刚才那很厉害。我以为巫……”

“巫师”这个词对他来说,还没有那么容易就能轻松地脱口而出。他抓住叉子,动作斯文地戳起一块土豆,试着继续说下去:“我以为巫师都需要魔杖,才能做到那些事。”

“有的人是天生的,还有些是通过后天的努力习得的。”Queenie语调轻快地向他解释道,“不过徒手能完成的魔法很有限,终究还是比不上魔杖。你是天生的还是后来学会的,Mr. Graves?我猜是天生的。”

“怎么,我看着不像是那种勤能补拙的类型?”

Tina把馅饼里热腾腾的梅子酱咬进嘴里,听到上司这话,忍不住嘴巴一喷。她像是不小心把自己的嘴巴给烫到了,略显狼狈地揪起摊在腿上的餐巾,Graves扬起眉毛看向她,她也看着Graves,眼神甚至算得上有些挑衅意味了,“你很像,部长,你看起来非常勤奋。”

“你说上司好话的技巧还需要多加磨练,Tina,至少让它听起来比你对魔杖许可办事处的工作更真情实意一点。”

“你知道‘勤能补拙’这个词的意思吗,部长?”Tina放下刀叉,两边胳膊肘都支到了餐盘旁,一心要跟Graves争个清楚,“你首先要‘拙’,才能用勤去补一补。你是伊弗莫尼少数几个入学时就得到三所学院共同邀请的学生,你只用了六年就毕业,拿到傲罗资格时你才二十岁……”

“不,我是二十一岁才拿到傲罗资格的。”

“‘才二十一岁’?‘才’?!”Tina的表情看上去好像她就要把手里的叉子丢出去了,“你知道美国的傲罗的平均从业起始年龄是多少岁吗?”

“我没查过这方面的详细数字。正好向你请教一下?”

“三十二岁!”Tina几乎咬牙切齿地报出这个她在《美国傲罗发展史:1779-1910》里看来的数字,那是她在准备她的傲罗资格笔试期间读过的众多书籍中的一本,“如果没有你的数据来拉低的话,说不定是三十三岁……”

Queenie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Modesty也被Tina的反应弄得偷偷咧开了嘴,Credence小口咀嚼着柔软香甜的烤土豆,目光在Tina和Graves的脸上来回切换,他似乎更习惯这样的场合,更习惯别人聚精会神地说着什么,他作为其中一员,只需要安静听着,这让他更加放松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Graves转过头来,向Goldstein家的妹妹确认,“Tina是二十七岁通过傲罗资格考试的,对吗?我记得在她的履历表里看到过。”

“没错,她二十七岁生日的那天,我们正好把两件事一起庆祝了。”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和我是一个梯队的,Tina,”Graves竖起手中的叉子,指向对面的女孩,又冲着自己指了指,“用不着对我那么大的意见。”

Tina显然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她像是被噎住了,好半天没说出什么,戳起一块鳕鱼塞进嘴里嚼了几下,没尝出味道。是的,她知道自己也许称得上优秀,但和他不同,和Graves不同,这个人不是“优秀”而已,“优秀”是个太寡淡的形容词了。

“‘伊弗莫尼’是什么?”

她和妹妹一起看向Modesty,Graves也转向了她。小女孩意识到自己的提问有些唐突,但仍然好奇地昂着头,她看了看哥哥,她知道Credence也想知道。

“她是这世界上最棒的魔法学校。”Queenie压低脑袋,笑眯眯地向Modesty介绍起了她和姐姐的母校,“我和Tina都是从那里毕业的。你今年几岁了,Modesty?”

“八岁。”

“噢,那你还要再过三年才能去上学,一年级新生最小要到十一岁。“

Modesty低下头,望着自己盘子里切了一半的水果卷。她不觉得自己真的能去魔法学校上学,虽然她无数次偷偷幻想过,她藏起那把玩具魔杖,一有机会就悄悄在阁楼里练习,她学着那些故事书里邪恶女巫的样子——那些故事书里的女巫永远是邪恶的——但她并不想变得邪恶,她觉得既然有邪恶的坏女巫,就一定有善良的好女巫,她想象好女巫可以用魔咒驱散夜里的迷雾,用魔药治愈Credence脸上和手心的伤,用魔法让整座教堂都灯火通明、闪闪发光,而不是永远阴沉昏暗,像是在守护着什么恶魔的睡梦。

“你多大了,Credence?”Graves忽然问男孩:“十八岁?”

Credence吞咽下口中剩余的食物,抬起手在嘴角上迅速擦拭了一下,不希望自己说话时嘴边还粘着任何食物残渣或酱汁。“我十九岁了。“

他忍不住想到Miss Goldstein刚才说到的话,关于Mr. Graves二十岁时就拿到了傲罗资格,他还不清楚“傲罗”具体是什么,但他想,那一定是什么非常厉害的职业。

“伊弗莫尼不收超龄的孩子,但我知道欧洲有几所学校收。”

他已经十九岁了,却还没有接受过多少正规的教育。母亲过去并没有送他去学校,而是在教堂里亲自为他和其他孩子授课,最初的课程有圣经故事和四则算术,随着他的年龄增长,又加上了历史,大多是关于巫师如何惑众,邪神如何依附于普通人的身上作恶,他并不喜欢那些课程,但谁知道学校就不会是更糟的可能呢?

“你想去上学吗,Credence?”

他没设想过这个问题。第二塞勒姆的教堂固然令他绝望,但他更害怕人群,学校将会是另一处噩梦,男人曾说他会教他——不是Mr. Graves,是Gellert Grindelwald,他在心里纠正自己——但没说教他些什么,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教之才,也许就算有人教了,他也学不会。

“我想我学不了,Mr. Graves。”

也许他能做到的,只有被那股力量吞噬,化身成一片黑雾,损害所经之处的任何人和事物,除此之外,什么神奇的魔法也学不会。

“看这里。”

他抬起眼睛,看到Graves从奶油蛋糕上捏起一颗糖渍草莓,放进自己的餐盘。Graves伸过右手,他修长的手指上骨节分明,食指和拇指之间长着肉眼可见的老茧,随着一个流畅的手部动作,他轻念了一句什么,鲜红色的草莓突然向上飘浮起来,他又对着蛋糕撇了一下手,乳白色的奶油也如同被裱花带拧出来似的飘过来,在草莓下方不断旋转画圈,盘成一个可爱的小底座。它们最终降落在Credence的餐盘里,凝固的糖浆在烛光下散发出诱人的色泽,Credence看得入迷,没注意到Graves朝着他伸过来的胳膊。

“拿出你的手。你用哪边手写字?右手?好,那就是右手。”

Credence照做了。男人对他演示了那个手部动作,并让他跟着来一次,他试着重复,Graves认可地点头,“现在跟我重复,‘腾空而起’。”

“‘腾空而起’。”

“好。看到那颗草莓了吗?”Graves指向另一块奶油小蛋糕,“现在看着它,集中注意力,重复刚才我教你的。”

Credence看到了那颗草莓。他对着那儿伸出手,心脏隔着胸口砰砰直跳。

“放轻松。”

和记忆中不同的是,Graves的嗓音里不再有那种令他感到压迫的东西。相反地,他慢慢冷静下来,那些会让他畏惧的事物似乎一瞬间都变得模糊而无关紧要,周遭只剩下眼前被草莓点缀着的奶油蛋糕和餐桌上不断闪烁的烛光。

“‘腾空而起’。”

他低声念出这个简短而陌生的咒语,草莓随之颤动起来,缓缓上浮,随着他手指的动作飘向Graves的餐盘里。他又看回蛋糕上的奶油——不,也许不一定要是奶油,他的目光越过Queenie和Tina,落到橱柜里一瓶没有被软木塞塞住的红酒上,他再次集中全部注意力,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是怎么让那橱柜上的那两扇门咯吱咯吱地打开的,他只是盯着那瓶已经被喝掉一半的酒,不徐不疾地控制着它朝餐桌这边飘浮的行迹,他让它在半空中倾倒过来,类似躺下的动作,Graves注意到这个,立刻抬起手一挥,从橱柜里召来玻璃杯,让杯子落在自己的餐盘旁边。

随着Credence右手的翻覆,瓶口慢慢对准玻璃杯,酒液流淌而出,发出细微的哗哗声。Tina忍不住跳了起来,Queenie也开始鼓掌,Graves拿起酒杯,送到自己嘴边,“我觉得问题不是你学不了,Credence。”

Credence收回手,酒瓶也立回到桌面上。他这才呼出一口气。

“问题是,这世界上有谁有资格教你。”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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